还有——卧床的大长公主嘴角划过冷笑。陛下为何突然对敏成发难,说到底也是因为元宸那孩子。他啊,是见不得元宸与长公主府交好!也是让她很费解。元宸已经一退再退,为何陛下还是要处处打压元宸?很快,太医便为大长公主诊治完毕。从脉象来看,大长公主确实是病入膏肓,身子亏空得极为厉害。回宫复命后,圣上轻地笑了下。大手一挥,又赏了无数上好药材去大长公主府上。大长公主连看都没有看一眼,赏给了诸医女。敏成县主反倒心疼了,小声道:“祖母,您不如赏给孙女吧。”“赏给你?你配吗?”脸白,唇色却是不正常赤红的大长公主冷声,“圣上说你孝心可嘉,你扪心自问,你真对本宫孝心吗?”声音不大,足够让敏成县主跪到扑通跪地。白着脸,颤道:“祖母,孙女知错了,孙女再也不敢了。”大长公主厉声,“不敢?你都已经做了,还有什么不敢?本宫几十年如一日谨慎入微,不授人以把柄,结果了,临死前还要替你收拾烂摊子!”“公孙敏成,本宫不知道你那点野心!想以旁门左道讨好本宫,那你就错了!哪怕你当真有出息,本宫也断不会让你袭爵!”野心道破,公孙敏成猛然抬眸,愤而不甘地道:“祖母偏心!堂兄行医试药,祖母便夸堂兄慈心仁爱,堪为大医!”“轮到我试药,您便说我是旁门左道!就因为堂兄是男子,我是女子吗?”大长公主听到这儿,都气笑了。“你有何颜面与你堂兄比?你堂兄行医试药,是先在自己身上试药,再为本就有疾的病人用药!他以身试毒,只为免病人痛苦,只为病人早日康复。”“而你呢,不过是为一己私欲罢了!敏成,你是本宫的孙女,又素来讨本宫欢喜,一众孙女中,你的确很出色,可惜……”大长公主微微一顿,脸上有了讥笑,“可惜,你聪明有余,却谋略不足!丹华郡主暗里调查你这般久,你却蠢钝到一无所知!”“就凭你这点轻易被人找到的把柄的脑子,还想袭爵,你,配吗?”大长公主喜欢的野心的人。她自己亦是有野心。可当你的野心与能力不匹配时,就该懂得审时度势!自己这个孙女呢?蠢啊!把那么大个把柄送到了圣上手里。若不是她先一步从禁庭里得了风声,先一步替她打点,她以为自己真能逃过死罪吗?不仅逃不过,还会连累大长公主府。公孙敏成是个固执的。怎么会因大长公主几句话,便反省自己的失误。抬起猩红的双眼,怒泣道:“祖母,你的眼里从来只有堂兄他们一家!从来没有我们一家。我的父亲,也是你的亲生儿子啊!”“你为何要这般偏心!为何!”她所做的一切,就是要让祖母知道,她们全家不比堂兄一家差!大长公主听到冷笑加深,“我偏心?你的县主身份,是圣上白送的吗?本宫三子,孙女九人,为何唯独你是县主?”“你不会真以为自己讨圣上、娘娘欢喜,赐封你为县主吧。 ”按礼制,唯有大长公主的女儿可赐封郡主,孙女就要看圣上的心情了,心情好或许还有一个“县主”身份。大长公主只有三子,无女,自然无郡主可册封。孙女有九人,嫡孙女四人,庶出的孙女五人。唯独二子房中的嫡孙女公孙敏成册封“县主”。这是,大长公主对二房的补偿。结果,补偿到一只白眼狼身上了。“你既觉本宫偏心,那你这县主便让给三房的静姐儿吧。”公孙敏成慌了,“祖母,我……”“来人,把她轰出去,别扰了本宫清静。”大长公主不再废话,令人把公孙敏成抬出去。“祖母!祖母!”架走的公孙敏成彻底慌了,挣扎还想回来求饶,却被婢女们牢牢架走, 直到大长公主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。孙女的哀求声,大长公主并非无动于衷。可她必须这么做,才能保住敏成这条命。“来人,磨墨。”低低咳了声的大长公主撑着身子下榻,诸医女扶了她,低声劝道:“公主,您身子需得静养。”“已到强弩之末,静养不过是苟延残喘多活几年罢了。”大长公主面露悲色,“本宫护不了他们太久了,可他们啊,除了宴哥儿争气之外,其他全是废物。本宫死后,这些废物又能活多久呢?”总要在死之前,替这些废物们铺一条可以活久一点的路子吧。诸医女没有再劝。要强了一辈子的大长公主怎么也没有想到,她的子孙后代,只有一位宴少爷能堪当大任。站在外头听了好一会儿驸马公孙如楠低了头,嘴边划地一抹古怪的冷笑,转而,头也不回地离开。夏慧,你现在后悔了吗?晚了。这些废物,可都是你生的。是你逃不掉的债!唉。他还得去求求那可怜的孙女才成。县主之位,怎么能给别人呢?给了别人,她啊,就是最普通的女子了。会被上京的贵女们暗里轻视、排斥呢。走到半路,他身边的管事脚步匆匆过来。脸上藏着喜色,道:“恭喜老爷,别苑的威夫人遣人来说,恭喜老爷喜得麟孙。”威夫人,驸马养在外头外室。